文雨飛陽

和黃春明三次巧遇 

最近不知為什麼，老有機會和著文學家黃春明有美好的牽牽扯扯；人生有很多難於說清楚的事，冥冥之中，不知誰在「安排」？

不久前，收到一位朋友傳來洪蘭教授因某藝人為情自殺，寫了一篇文章＜回家吃飯＞，介紹黃春明數年前的一首詩＜國峻不回來吃飯＞，懷念已故兒子優秀青年小說家黃國峻；這首詩，當年在報上發表，我曾讀過，印象深刻；那是春明兄在兒子國峻自殺後周年寫的；中年喪子，其傷慟不想可知，但他卻寫得極為淡然，只當那是「不回來吃飯」的「平常」，其實詩中蘊含人生「無常」的感嘆，深厚、不捨的父子之情，比呼天搶地要來得震撼人心！

最近，我常有機會到金馬、小琉球、台東等離島、偏遠地區小學校園講學，和年輕教育工作者談閱讀和寫作，也不自禁的在結尾時談到這首詩，期望透過文學的閱讀，提供年輕教師們也能對人生的諸多課題，有更多的體悟。

我有個「行動讀詩會」，已帶領了六年；每月和年輕人有一次聚會，討論他們寫的詩，也讀別人的作品。從前年十月開始，我提議每月選一首名家詩作先讀，叫「悅讀大師」；上周末，我們舉行九月份例會，滿湊巧的，負責聯絡的人為當月「悅讀大師」準備的作品，竟然選的也是黃春明的詩，是他多年前寫送父親骨灰罈回老家－－宜蘭安葬的詩：＜帶父親回家＞。這首詩，同樣讓人讀出深厚、不捨的父子之情！2001年在聯副發表時，我即深受感動，自然印象深刻，一直留在腦海裡；再次讀它，我格外有話要說，因為我和黃春明是同鄉，他「帶父親回家」，開車走的是濱海公路；哪裡該彎？哪裡有什麼地名、什麼景象、會看到什麼？我都一樣熟悉；當然，名家筆下深情不露的文學功力，是不同凡響的，在在值得年輕人學習。但我現在要說的是，怎麼過了一個禮拜，隨手從書櫥抽出一本舊雜誌：2007年5月19日出刊的《九彎十八拐》，二周年特輯《悅聽文學》，打開一看，又看到這首詩，我拿起鉛筆，一行一行讀，又一行一行畫，彷彿也跟著黃春明的車子一路駛進月夜的「銀色世界」，在中秋佳節前夕，同樣是少小離家的遊子，一路搖搖晃晃回到老家…..

要說「巧合的事」，到目前為止，我和黃春明竟然有三次「巧遇」；第一次是，2007年八月下旬，我要去香港開會，他和夫人要去上海，我們在桃園機場出境通關時，不期而遇；第二次，是去年九月十六日下午，我到宜蘭文化局洽公後要回台北，沒有開車，又想回家前先到板橋辦事，就決定搭火車。我到車站買了票，還有些候車時間，正想找個位子坐下，卻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映入眼瞼，仔細端詳，竟然是黃春明在看報，也是等車要回台北；交談之後，知道是要搭同班車－－自強號1094班次，而且更巧的是，我的車票和他聯號，他是4車25號，我27，他坐靠窗位子，我靠走道，兩人上車後就一路聊到台北；我建議：他在我車票背面簽名，我在他車票背面簽名，留作紀念。

再有一次，也是去年，十月的某一天，我應邀到宜蘭國小演講，站在宜蘭市立圖書館前和陳校長、陳館長聊天，黃春明恰在這時騎摩托車經過，發現我們在那裡，他馬上回頭和我們打招呼；他是為搭火車要去花蓮國立東華大學擔任駐校作家。這次，陳館長反應快，捉住千載難逢的機會；我們拍了一張合照(如圖) 十分珍貴。

人生，有很多事很奇妙，而有些事，我想和「緣份」有關，或和「磁場」有關；有共同「磁場」的人，自然會有較多「緣份」和機會可以碰在一起！寫這篇短文，我想念我的老友們，也默默祝福他們；他們都是我生命中很重要的人。(2009.10.07／09:33研究苑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