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黃以恩

零度C的陽光

蘭陽女中

得獎感言:

「同樣是人,怎麼有人如此邪惡,又有人如此光明燦爛呢?人類的文字與故事怎麼可以這麼具有毀滅硬,又同時這麼光輝呢?」--《偷書賊》

世界縱然有憎恨,但也有一些愛是能跨越生死,有些憎恨也能藉由愛來化解。我想用文字敘說這一個故事,零度C的陽光一樣可以很溫暖。

 

本文:

 

我的人生是在死後才開始。

 

1.

    混亂中,白色染上了紅色,什麼是白色呢?記得是小時候畫的天使翅膀。那紅色呢?

    看著自己的身體的感覺真的很怪,那副被車撞到殘破不堪的身軀,就是我的身體,死成那副模樣真是報應。醫院裡崩潰的家屬,邊聲嘶力竭的哭喊自己家人的名字,邊大罵那些飆車族是天理不容的垃圾。我只聽見大家對著我喊垃圾或廢物,卻沒聽見有人哭喊我的名字,其實這也沒什麼好難過的,我早就知道會是這樣了。

    「因為現在歷經金融風暴,自殺人數急速攀升,所以無暇控管你們這些人。這張號碼牌是你們必須等待的日子,在陽間時必須遵守下列幾點……」那個不知是牛頭還是馬面的人,滔滔不絕講了一長串規定,真不知道他們怎麼想的,以為我們是愛因斯坦還是什麼之類的嗎?反正我也沒仔細在聽,我只知道「鬼」是不能直視陽光的,這很合理,我可沒笨到會去嘗試盯著太陽看。唉,沒想到連去地獄還要排隊,真是太麻煩了。

    他講完之後,我還故作俏皮的大聲跟他道別,他只斜睨我一眼,就走了,真是沒趣到極點。其他人還依依不捨的望著自己的親人大聲呼喚。太好笑了吧!就算喊破喉嚨,他們也聽不到,這麼做只是白費功夫。都已經死了,還搞這套十八相送,幹麻不早點接受事實呢?而且明明生前都不曾重視自己的親人,什麼時候每個人都變得那麼情感豐富?

 

2.

    我拍拍那個載我飆車害死我的傢伙,叫他跟我一起離開去找些好玩的事。沒想到他完全不甩我,還說剩下的時間要好好看著他媽媽,天啊,這傢伙什麼時候有戀母情結啊?所以我去找了其他人,沒想到,都得到同樣的答案。原來,我才是邊緣化的那個人嗎?算了,沒有那些人我會過得更好!

    我飄出醫院,哇,這種輕飄飄的感覺真不賴。我在大街穿梭,偷舔一個中年男子的冰淇淋,什麼感覺也沒有。這個時候我才發現,除了眼睛能看見,耳朵能聽見,其他所有知覺都沒有了。就這樣,遊魂的日子展開;其實,跟以前也沒什麼兩樣。

    走在廊簷下,面對玻璃櫥窗,裡頭藏滿每個童年的幻想,曾經有過的夢,已經在玻璃上映不出來。貼著玻璃櫥窗,我卻看不見我的臉。摸摸臉上,厚厚的妝不知誰幫我卸了,原本燙的蜷曲的髮,像瀑布一樣傾洩,沉靜的暗黑取代了紅棕。一切都回歸原點。這是我嗎?

 

3.

    像是麻木的沒有感覺,太陽灑下來是沒有溫度的,只有在眼睛留下一點刺痛的感覺,我已厭倦在這裡所有的一切,就像我當初厭倦這整個世界一樣。只可惜我現在已經死了,不能再死一遍。我走在街頭,避開陽光,人們一個一個穿越我,我也一遍又一遍穿越人群,碰觸到了,也沒有碰觸到。

    眼睛乾澀到流不出淚,孤寂的感覺似乎很不好受,兩個月下來,沒有和任何人交談竟然是一件這麼恐怖的事,我一直以為我是一個孤僻的人,其實不然。我不知該向哪去,拖著的腳步,不再輕揚。回到死亡最後待的地方,刺鼻的藥水味再也聞不到,一片的白的寂寞,只是在長廊不斷延伸,沒想到我唯一留戀的是這個地方,死去的地方。

    飄進一個病房裡,是一個女孩,白白淨淨的,眼睛黝黑深邃閃著些許光芒,看起來像是富家千金,可是,看著她和護士的互動,才發覺她是個瞎子,真是白費一雙這麼美麗的眸子。病床旁的花瓶擺滿鮮花,沒來由的脫口而出:「真好啊。」我嚇了一跳,因為那雙閃著點點光芒的雙眼,竟然直直盯著我瞧。

4.

    「誰在那裡?妳是誰?」乾淨又溫和的聲音在耳畔響起,我除了驚慌,更感到開心,終於,有人發現我的存在。但下一秒鐘,我突然覺得自己很蠢,幹麻為了一個人那麼開心啊?於是我故意壞壞的說:「欸,問別人是誰之前,應該先報上自己的名字吧!」她遲疑了一下,真糟糕,我忘了我不是人這件事,莫名奇妙闖入別人的房間,還裝凶狠,我認了,默默的轉身離開。

    「昶。」我沒有聽錯吧,這句話是對我說的嗎?「我的名字叫昶,很怪的名字,是吧?那妳呢?妳叫什麼名字?」臉上那抹燦爛到不行的微笑,跟她的名字一樣,像陽光一樣。我不知道我在彆扭什麼,但是我就是不想跟她說話,那個笑容是什麼意思?以為自己是漫畫中的女主角嗎?裝出一副天真無邪的樣子,看了我就想吐。

    「旭。」我到底在搞什麼,明明想轉身離開,為什麼身體卻不聽我的話?「跟我的名字很像呢!很高興認識妳。」我啞口無言,但那份雀躍到快溢出來的心情,卻無法忽視。「妳……不怕我嗎?」她輕輕的搖搖頭,對我微微笑,聲音透露喜悅的說:「我好久沒跟其他人接觸,如果可以,能不能陪陪我?」兩個同樣孤獨的人,兩顆都經歷太長孤單的心,找到了彼此的容身之處。

 

5.

    她果然和我想的一樣是富家千金,不過她看起來開朗,其實也是有很多的苦衷。她說她十歲之後視力開始退化,雖然爸爸一直讓她接受最好的治療,但似乎沒有真正關心過她。她笑笑的說:「也許是太忙了吧!」不過她很感謝她的父母從來沒有放棄她。

    我有時靜靜聽她說她的故事,有時兩人一起天馬行空,有時我將外面的藍天和白雲,細細述說,這樣恬靜的美好,是我不曾想像。其實她對我而言,有著什麼樣的吸引力,我也搞不清楚,大概是我很羨慕她,而且現在也只有她能感覺我的存在;我對她而言,也是如此吧!

    在那一天,我才明白為什麼我會這麼依賴她。「旭的故事呢?我想聽聽。」仰望著我的臉,輕輕的說:「旭什麼都沒對我說過,可是我想我總有一天會明白。」還是一樣暖暖的笑,我莫名勾起一抹難得的笑,往事,依稀如昨。

 

6.

    一段不想回憶起的往事,不曾向人提及的事,望著她那雙充滿光芒、堅毅純真的眼眸,娓娓敘說……

    蠟筆斷了,再也畫不出天使的翅膀,房子空蕩蕩的,那時還不明白house跟home的差別,只是強烈的感受到,這個家再也不完美了。模糊的記憶之中,那個男人似乎是經商失敗,整天酗酒、將氣出在妻小身上,那時候我還有一個體弱多病的妹妹。那天回家,媽媽帶妹妹走了,只留下一封信,給我的:「對不起,我沒辦法養活三個人,對不起。」

    那張紙好皺,混雜的不知道是誰的淚水,但沒有我的,我只是像被挖去心肺一樣,沒了心跳、沒了呼吸、沒了知覺。或許是年幼不懂事吧,我沒掉下一滴眼淚,我不感到傷心,也沒必要傷心,因為在我回過神來時,我發現我已經被仇恨淹沒。

    自從那女人走後,我成了那男人完完全全的受氣筒,身體上交錯的是新舊的傷痕,腕上細長的血痕像鎖鏈,緊緊纏繞著我,勒得我快喘不過氣,可是我不想就這樣死去,這是我的人生,我要好好享受,我不要大人隨便介入,不要按照大人的遊戲規則走。終於,在一群墮落少年遞來的那根香煙上,找到自己還存在的證據,用力的吸一口,嗆得我發現自己還活著,雖然是,沒尊嚴的活著。

 

7.

    靜靜淌下的是眼淚,在月光下反折,閃閃的很刺眼,不是我的淚,是她的。她不發一語,我們靜靜等待時光的流逝,沉默,卻已足夠撫平所有的傷痛。我很驚訝我沒有哭,而是像在說另一個人的故事,已事過境遷,或許我早已釋懷,或許我已從她身上找到解脫的方式。說出來的感覺,不像我想像的糟。我輕輕的走了,留下孤寂的月,在背後落下。

    刺眼的眼光喚醒了我,我找到方向,我迫不及待想告訴昶,昨晚我到海濱時,月光灑下去,波光粼粼的海真的很美麗,像她的眼睛,像她的笑,都給人一種祥和安穩的感覺。「嘿!昶!」我用充滿朝氣的聲音向她打招呼,她一愣,呆呆的望著我。「妳還好嗎?」「當然,好的不得了。昨晚的海很美麗,像妳一樣。」

    微笑在她嘴角揚起,我也笑了。「其實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,安慰的話我說不出口,因為太敷衍了。」我點點頭,因為相信她一定明白。「等我今天動完眼睛的手術後,我們一起去看海好不好?」熱切盼望的心情馬上在她臉上呈現,真是服了她,我搖搖頭說:「怎麼問那麼蠢的問題啊?當然要一起去看海,我們一言為定!」

    「昶,妳準備好了嗎?」「是的,媽媽。」病房的門第一次被打開,緩緩的,緩緩的我看見我絕對不會相信的事實──那個女人,還有我的妹妹。

 

8.

    我腦袋混亂,我看著昶,努力想著十多年前那個小女孩的身影,漸漸的身影重疊,為什麼?本來我以為消失的恨意,怎麼在一瞬間翻湧起來?我這麼信任她,她怎麼可以是那個女人的小孩,怎麼可以是我妹妹!「旭,我要走囉!約定不能忘喔!」怒火竟會在她如陽光般溫暖的笑容中,一發不可收拾。

    「妳怎麼可以奪走我的幸福?為什麼那個女人帶走妳,卻丟下我?為什麼妳還能這樣幸福的過活,我卻要過著閃避陽光的死人生活?」一連串的問題轟炸開來,我轉身就跑,奮力的跑,希望就這樣跑開一切。在餘光裡,我看見昶蒼白惶恐的臉,還有受傷的表情,我假裝沒看見,也假裝沒聽見她用那激近要將我撕碎的聲音,呼喚著我。她搖搖晃晃的在我後方追趕,我沒辦法繼續面對,只能選擇離開。

    明明知道這不是她的錯,明明知道那些話會多傷人,我卻對她做了如此過分的事。我早該知道的,一個能聽見我的人,一個能給我如此溫暖的人,怎麼沒想到她是我的妹妹呢?也許只是我察覺了,卻本能把這個想法抹煞。坐在海濱,低著頭,我還是沒有哭,可是心裡流的淚,只有我自己看得到。

 

9.

    煞車聲畫破天際,心頭一驚,像被什麼揪在一塊,突然回想起白色被渲染成紅色的那瞬間。望去,那鮮明的紅染在她蒼白纖細的身軀,好像一朵盛開的豔麗玫瑰,只是,那樣淒美。

    「昶,昶,妳醒醒啊!為什麼要這樣發了狂的跑出來?快啊!救護車!」我凝視那張熟悉溫暖的面孔,濺滿了鮮紅,為什麼心會碎?「旭……」微弱的聲音只有我聽見,我跪了下來,握住她的手,儘管我知道我碰觸不到,「旭……姊姊……對不起,約定,我可能做不到。」

    「不要!」我腦袋亂烘烘的,我的尖叫聲在耳畔周旋,像致命的毒藥,侵蝕著我。救護車呼嘯而去,我仍跪在地上,沒有心跳、沒有呼吸、沒有知覺,只有死亡陪伴我。

    我該怎麼做?

 

10.

    我手上沾滿的是什麼?是鮮血還是罪孽?明明愛著對方,為什麼要傷害彼此?跪在地上,無語問蒼天。我不敢去看她,因為我怕再次見到她,她已是虛幻的靈魂,只能在長廊徘徊,竊聽她的消息。那長廊像是走不盡似的,她生命垂危的消息從遠方捎來,我,該往哪裡走?

    「妳也在找尋妳所愛的人嗎?」滄桑的聲音響起,是一個老爺爺。「真糟糕,我記性不太好,跟我的老伴走丟了。」我沉默,「如果不是在找愛的人,那陽間也沒什麼好留戀了!是吧,女孩?」強忍著已經快奪框而出的淚水,說:「我害了我妹妹。」

    老先生愣了一下,伸出粗糙的手,輕輕撫摸我的頭,好熟悉的溫暖,像媽媽曾經給過的溫暖。「去找吧!聽說閻羅王掌管生死簿,只要上頭沒你妹妹的名字,妳也就放心了吧!」「我該往哪裡去呢?」「真抱歉,我也不曉得,但是心裡有那份堅持與相信,一定能找到的。」

    我開始拔腿狂奔。

 

11.

    我問遍每個遇到的靈魂,卻仍毫無頭緒,眼看號碼牌的數字逐漸減少,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,但我絕對不會放棄,為我所愛。當我沉思時,看見那個男人迎面走來。他,也死了?他充滿輕佻的眼神望著我,我想轉身離去,卻無法動彈,「看看你那是什麼模樣啊?死了之後還是一樣邋遢。」不想跟他辯下去,逃開他的視線,不願再浪費時間。

    「妳是什麼態度!看見自己的爸爸是這樣的嗎?要不是妳這垃圾死了,害我也跟著走衰運,我才不會被那些不良少年打死。」他火冒三丈的瞋視著我,心裡突然恐懼,手顫抖著,臉上還是倔強不服氣。「我聽說你找到昶了啊?不過妳該看清楚妳是個帶來霉運的傢伙吧?跟妳接觸的人都不得好死!」

    悲憤不足以形容我的心情,我的心像是被掏空一般,喉嚨裡什麼在燃燒,眼睛因憤怒而乾澀,他還變本加厲的說:「找什麼閻羅王、什麼生死簿,妳以為像妳這樣的廢物能幹什麼?」不是,我不是,我不是廢物!

    「就算你說的沒錯,我的確什麼事都做不好,但是,我只是找到我繼續生存的意義,找到我所愛的人,想永遠記住她的笑容,又有什麼不對!我第一次被人依賴,好不容易拋去半吊子的自己,我只是想讓自己的存在更有價值!」

    什麼力量將我往下拉,往腳底下的那個深淵。

 

12.

    在我眼前的是陰森森的景象,每個人臉上都是愁苦的表情,我在哪裡?「妳是旭吧?請往前面走。」帶著疑惑的心情,邁向第一步。「是旭吧,我已經看過妳的資料了。」眼前那位應該就是閻羅王了吧!我點點頭。

    「你明白那將是什麼樣的後果嗎?」我一時被低沉渾厚的聲音震懾住,不帶任何情感,冰冷的像是鋼鐵,本來我以為我是理直氣壯,竟然會感到畏縮,真是太丟人了,但是我明白我不該在此停駐。「我想救回我的妹妹。」我保持冷靜,用最平穩、最堅定的語氣說出我的訴求,雖然我的聲音是很微弱的。他皺起眉頭,這真是我看過最猙獰的臉了,我偷偷別過頭倒抽一口氣。

    這一分鐘的寧靜,就像一世紀那樣長久,空氣彷彿都凍結了。我還是沒有逃開,因為我已經下定決心了。這是我第一次堅持,我不想打破一起看海約定,一起偷偷作夢的樂趣;種種從來沒有細心體會過的一切,她帶著我用眼睛去看,又好像是用我的眼睛讓我們一起看這個世界。

    「有一個方法,但是你必須有強烈的覺悟。」「什麼方法?無論要我做什麼都可以!」「先別急,靜靜聽我說。」我乖乖閉上嘴巴,深怕他一個不高興,不但不幫助我,甚至把我囚禁起來。他很緩慢、很緩慢的道出,我的臉色本來就很蒼白了,但慢慢的聽完這番話,我想應該變成如槁木死灰一般,沉重的壓住胸口,鬼是不需要呼吸的,可是我卻像喘不過氣來一樣,那樣難受。

 

End.

    「你願意以你的靈魂來交換嗎?」突然其來的聲響把我拉回現實。我想說些什麼話,卻都卡在喉間,想放聲大叫,腦袋卻一片空白;如果,要她能活命,我就必須放棄轉世的機會,靈魂就此毀滅,再也見不到昶;我該怎麼做才是正確的呢?好不容易找到生存的意義,短短的幾個月,就要消失嗎?「沒關係,我明白,你不需要勉強自己。直視著太陽的那種刺痛感難以言喻。所以,這就是你的答案了嗎?」

    不對!答案一直都是很清楚的!我向前奔跑,向著西沉的夕陽。那抹暈開的紅,不是結束、不是道別,而是另一段旅程的開始。突然心情有絲興奮,卻又感到有些緊張,身體顫抖著,眼睛刺痛著,剔透的水滴落下,這是我第一次哭。

    並不是為了要證明什麼,也不是要去補償什麼,而是,只想再看一次她的笑容,儘管我知道我再也回不去,再也看不見那個令人溫暖的笑,但是我並不害怕。我拭去殘留在臉上頑固的淚,我向前奔跑,讓身影漸漸渲染在那耀眼的紅。

    原來,零度C的陽光是如此溫暖。

 

After the end

    「為什麼呢?」他默然,靜靜聆聽他所預料的問題。「沒有人能夠左右生死,即便是您也不例外啊!那個方法並不存在,為什麼要讓她白白犧牲自己的魂魄?」「我不知道欺騙她這麼做是否正確,也不知道是否會遭人唾棄。但是看她為了所愛,能有這樣的奉獻,我只是不想將殘忍的事實告訴她;然而這並非犧牲,那份失去靈魂的痛苦,早在為了看見那人重新展開的笑容中,消失殆盡。」彷彿是聽懂般的微微傾首。

    他輕輕的嘆了一口氣,面向那女孩消逝的背影,悠悠的不知對誰說:「這世上沒有完美的解決方法,我們只能妥協;然而這份心意,卻不是在妥協之中取得的平衡點,而是像具有質量般的陽光,灑在心頭。」一抹寂寞的笑,逐漸融在餘暉裡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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